以下文章来源于国家健康和疾病人脑组织资源库 ,作者林叶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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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观察的足够仔细,你就会发现,母亲,与世界上的其他人类非常不同。”
——艾比盖尔·塔克 ,科普书籍《妈妈基因》作者
法国电影《一件幸福的事》
芭芭拉,美丽 、轻盈、笑嫣如花,明媚的像春光里的鸟儿。
与春季里的小鸟一样,她也做了一个决定,就是成为母亲。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个决定,对所有女性来说,都是一个大彩蛋——砸破了,才明白其中无尽的疲惫与绚烂。
因为就连漫天飞翔的鸟儿,一旦决定成为母亲,也要终日趴在窝里孵蛋,或者整天劳碌捕虫,不得片刻清闲。
“从那天起,我成了母亲”
在动物世界中,有两种母亲。比如昆虫们的母亲,大都仅在产卵的时候与孩子有个“一面之缘”,至于孩子出生之后能否存活,那归属于天意与造化,母亲们自己是不操心的。而哺乳动物的母亲,却拥有一种偏执的母性本能,它们用乳汁和呵护陪伴后代,不厌其烦,直到孩子有足够的生存能力的那一天。对于人类而言,母爱更加极端,甚至是一种可以持续终生的泛滥。
刚刚怀孕的芭芭拉很忐忑,她说自己并不喜欢小孩,怎么办。
她不知道,这种担心其实纯属多余。母爱这种东西,到了时候就会无中生有,并且令人“面目全非”。
在实验室里,没有做过妈妈的处女鼠,会本能地远离婴儿鼠。这些“嘤嘤怪”们意味着麻烦,没把它们胖揍一顿或者干脆吃掉,已经算是善良的“姑娘”了。但是,当它们做了妈妈之后,会判若两鼠般地痴迷于孩子:科学家们曾尝试用一针可卡因跟母鼠换它与孩子相处的时间,或者在它寻子之路上设置电网作为惩罚,结果都失败了。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母亲对孩子的向往。
位于下丘脑的内侧视前区(medial preoptic area,MPOA)是母性起始的地方,它敏感地接收着母亲体内的激素信息,伺机而动,在婴儿需要的时候,以强势的姿态控制母亲的大脑。
临近分娩,是母亲将要面对婴儿的时刻,也是内侧视前区决定“出手”的时候:雌二醇和泌乳素激活内侧视前区的神经元,被激活的内侧视前区会马上“挟持”大脑的两个重要功能:一边通过抑制防御-回避环路,抹去母亲对婴儿的厌恶与逃避;一边通过投射到腹侧被盖区的神经轴突,“篡改”大脑的奖赏系统,让婴儿的模样、气味和声音可以触发大脑中多巴胺的释放。就这样,厌恶和犒赏“两手一起抓”,将一个无休止屎尿和哭闹的麻烦,变成了母亲眼中片刻无法分离的迷人的宝贝。
实验鼠妈妈脑中参与母性行为的相关脑区。
母性行为的产生与维持是大脑多个脑区协同工作的结果。
大名鼎鼎的母爱激素催产素,也在这个时候加入“合唱”。
催产素在分娩时从大脑中释放, 指挥子宫收缩,促进乳汁分泌,还在大脑中制造母亲对婴儿的情感依恋,是调动母性本能的全能选手。
这些激素能力惊人,甚至可以绕过怀孕生产,直接催生母性:一针激素下去,可以把一只从未经历过生产的处女鼠会变成心甘情愿照顾(别人)孩子的慈母鼠。
从第一次见到女儿的那一刻开始,芭芭拉便深深沦陷并不能自拔。母爱脑跟恋爱脑一样上头,母亲们的世界可以变得很小,而孩子是这个世界的全部。
芭芭拉不知道,她的大脑,已经被女儿的出生重新“装修”了一遍。而且远不止激素和大脑环路调节这样的“软装修”,是连承重墙都敲掉了的那种重大的结构性的改变:近年来的研究表明,在母亲的大脑中,小到神经元和胶质细胞的形态,大到大脑皮层灰质的整体结构,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与孕前相比,母亲大脑的灰质区总体积会减少4.6%,厚度减少2.5%。
粉色标出区域,是人类母亲大脑部分皮质区在怀孕期间体积减少,而在产后会慢慢恢复的区域。事实上,除了这些区域之外,有部分脑区的改变在产后并没有恢复,将伴随母亲终生。
这是女性在出生后经历的第二次大脑再发育,第一次发生在青春期性成熟时期,第二次发生在怀孕与产后,都是为了成为母亲。
“我觉得好孤独,我整个人都空了”
初为人母不总是喜悦的,在母亲的大脑中,与母爱同时产生的,还有产后抑郁。
在分娩后的第2-5天,大概50-70%的妈妈们会进入一种叫做产后抑郁的情绪(baby blue),这种抑郁情绪通常会在两周左右好转。但有些妈妈始终没能好转,并最终被诊断为产后抑郁症(postpartum depression)。产后抑郁症在母亲中的占比是10-15%,有文献说,其实真正的比例高达50%——有一半的妈妈过的不快乐。
产后抑郁症的临床表现
神经科学一直在寻找产后抑郁的原因。
从生物角度来看,激素波动有重大嫌疑。在女性经前期抑郁和更年期抑郁中,雌激素波动就被认为是重点嫌疑犯。而在产后,这种波动更是如海啸般剧烈,并且孕激素和压力激素也参与其中,变成一曲激素“跳水”的交响乐:为了维持母亲-胎儿-胎盘三者的共生关系,怀孕母亲体内的雌三醇(雌激素主要成分)水平是孕前的1,000倍左右,雌二醇(也是雌激素主要成分)是50倍,孕酮是10倍……伴随分娩中胎儿和胎盘的剥离,这些激素会在产后2周内急剧下降,回复至孕前水平。用实验手段模拟这些激素的变化,会在实验大鼠妈妈身上带来抑郁反应。
在分娩前后,激素水平在实验鼠妈妈脑中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人类母亲的激素变化程度与此相似。
激素的变化可以直接影响母亲大脑中各脑区之间的协作,例如孕酮的变化会改变抑制性神经递质的传导(GABAergic neurotransmission),从而改变整个大脑对于外界环境的反应。除此之外,发生在母亲大脑中的结构性变化,比如皮层体量的减少,海马区新生神经元的减少,与抑郁症患者脑内相似,有可能也参与了产后抑郁的发生。
老实说,有关产后抑郁的神经科学基础,人们知道的并不明确。
因为,抑郁的锅,不能只给大脑背。
除了激素跳水之外,产后抑郁的很多诱因跟其他抑郁没有什么区别。面对从天而降的婴儿,睡眠剥夺和育儿的辛劳,连参与育儿的父亲们也会抑郁。更不要说,在育儿之外,母亲们还需要面对走形的身材、丈夫的不满、职场的压力,和个人发展停滞带来的挫败,这些自我评价和社会评价的创伤,在任何一个不存在激素海啸的大脑中,也都会触发抑郁情绪。
促发母爱产生的大脑奖赏机制,为什么无法抵消产后抑郁?科学不得而知,有进化论观点认为,母爱与产后抑郁,是协同作用的适应机制,目的都是为了保证婴儿的存活:母亲的抑郁状态可以让她减少其他的社会职责,更加专注于婴儿;同时,母亲的情绪危机,是一种求救信号,让周围人认识到母亲的需要,与她一起照料婴儿。也的确如此,文献报道,拥有良好的家庭和社会支持的母亲,产后抑郁症的发病率较低。
芭芭拉选择独自抚养女儿,并且完成自己的博士论文,在两份艰巨任务之外,她还要面对来自多方的苛责:母乳不足,受到婆婆的奚落;丈夫受不了她邋遢的样子,目光开始被别的热辣身材吸引;导师对她的博士论文不满意,把她一直向往的教职职位给了她的同学。
芭芭拉的故事现实的像每个妈妈的日常。产后抑郁症不单来自生理挑战,还来自母亲们因专注母职,所遭遇的孤独和挫败。
“她让我面对完全的爱、牺牲,
温柔和放弃”
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的母亲与芭芭拉一样,在成为自己和成为母亲之间痛苦挣扎。
在成为母亲之前,她们每一位都是一个独立的主体。这种主体性并不因为孩子的出生就完全泯灭。在她成为母亲之前,对自己的种种期待,也不会完全消失。所以,当她发现属于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自己的人生目标被孩子的人生目标所替代时,她所感受到的焦虑和压抑都是人之常情。
但是现代文化并没有给母亲们表达负面情绪的空间。这个对母爱高度讴歌的制度,将母亲捆绑于慈祥无私的人设中,有时候连母亲们自己都会因为做的不够完美而陷入深深的自责和焦虑。
我们是不是对母亲要求的太多了?
虽然伟大的自然律改变了母亲的大脑,让母职这种无休止、高强度的付出竟然成为了母亲的满足与甜蜜,但我们必须得承认,那个伟大的母亲,其实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人。
疲惫的芭芭拉回到自己的母亲身边,在可以做自己的时空中喘息和反思。相信重组后的芭芭拉将用智慧,在母爱奉献的天性与善待自己之间,寻找一条新的母亲之路,属于现代女性的幸福之路。
人类的每一位成员都会经历从出生到独立异常艰辛的过程,而这一过程必须征用某个女人的生命。
我们每个人,都参与过这种“征用”。
愿那些深爱着我们的女人们,在所有人的理解中,做回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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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BB